Unseen

莱因哈特在里约短暂的一个月里，大部分时间都与卢西奥度过。卢西奥并不闲散，他有自己的工作。他每周会在贫民窟进行无报酬演出，准备比赛的同时，仍在兼职教富人区的孩子们舞蹈与唱歌，他的工资不多不少，每个月会给他的母亲会寄去一些钱，哪怕已经改嫁的母亲心疼她的好孩子，一直不愿意收下。

而卢西奥带着莱因哈特去看他教的另一群孩子们，他们多数是棕色或黑色的皮肤，在贫民窟里降生，有着偏瘦的小身体与明亮的大眼睛。莱因哈特从这些孩子身上看见了小时候的卢西奥，卢西奥告诉他，曾经的他甚至比这些孩子还要瘦小，光靠母亲支撑着的家庭总是要更穷一些。

这些孩子看起来非常快乐，即便他们穿着劣质的衣物和破旧的鞋子，大大小小的鞋子扔在废弃厂房的门边，莱因哈特的大皮靴边上是卢西奥的人字拖。所有人都光着脚，卢西奥教授灵活的舞步，告诉他们如何快速的转身，怎么在地上做出最漂亮的卡波耶拉。

卢西奥总是会想出新点子，他让莱因哈特坐在厂房的破椅子上，并告诉孩子们，这是裁判——孩子们咯咯直笑，卢西奥一本正经地宣布耶稣山第一届街舞大赛的开始，奖品是一双崭新的球鞋。

莱因哈特陪着卢西奥为那个孩子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双球鞋，那个十三岁的孩子已经显现出即将成人的迹象，他穿上球鞋之后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走路，又小心翼翼地脱下放回了盒子里。卢西奥问他以后想做什么，十三岁的男孩子害羞的笑了，他想去美国跳舞。

卢西奥告诉莱因哈特，十三岁会是非常危险的年纪，如果不能拥有自己的目标，很快就会被毒贩盯上。这也是为什么他选了这个男孩做冠军。

“我父亲生前给我买过第一双球鞋，用毒贩给他的酬劳。除了给毒贩跑腿，他什么都不会，而那时候没有人认为贫民窟里会诞生音乐人。”卢西奥和莱因哈特坐在酒吧里，他喝得不多，棕色的眼睛亮得惊人，“他会唱极其美妙的情歌，妈妈很喜欢。但是当我出生时，他们甚至没有房子可以住。”

莱因哈特对卢西奥的所有都一清二楚，而他没有东西可以给卢西奥分享。他的前半生枯燥而无趣，过分沉重以及远离生活，大部分都是机密档案里的内容。他也许是个优秀的士兵，却不是一个精彩的人。

在卢西奥要求交换故事时，莱因哈特搜肠刮肚，只能跟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，他去过许多国家，目的却不是游玩。他抱怨埃及的烈日，俄罗斯的寒冷，英国的阴雨。莱因哈特认为美国好莱坞太过喧闹，而西部的风沙会让人吐出带着沙子的唾沫。而日本的樱花起风时像是下起了雨…

卢西奥喜欢这些，莱因哈特不善于讲述，他总是会讲着讲着就停下来，过滤掉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。然而莱因哈特喜欢卢西奥注视自己时闪闪发光的眼睛，像毫无危害的小兽，一旦惊动它就会蹿回灌木丛里。

“……那么，你是真的遇到了熊？”

“是的，我在那里时遇到了熊。”莱因哈特感觉自己喉咙发干，他在讲述一个谎言，“这就是我失去一只眼睛的原因。”

卢西奥相信他，相信他说的所有故事，哪怕百分之八十都是莱因哈特竭力美化过的。卢西奥只该看见希望与光明，而阴暗与绝望，莱因哈特会将它们统统挡下。

他们一起喝了很多酒，卢西奥将莱因哈特院子里堆着的啤酒瓶穿了起来，起风时会叮叮当当的响。莱因哈特看着卢西奥坐在院子里做这些，高高扎成一束的脏辫摇晃着。

旧影碟机派上了用场，卢西奥翻着莱因哈特租来的影碟，他认为莱因哈特拥有一个好的电影品味。黑白影片在小的可怜的电视屏幕上显得更加模糊，卢西奥挑了《卡萨布兰卡》。

他们窝在浅绿色的沙发里，磨毛的布料黏在温热潮湿的皮肤上。卢西奥在莱因哈特的房子里洗了澡，浑身散发出清洁皂的香气，莱因哈特的手臂搭在沙发背上，卢西奥的后颈枕着他的手臂，他一直在吃爆米花，嘴里总是闲不下来。

“莱因哈特，我猜你年轻时比亨弗莱·鲍嘉还要帅。”卢西奥总是有各种奇妙的念头，他盯着莱因哈特的脸看，好像真的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德国士兵似的。“他也当过士兵，好吧，从来没有出过任务的。”

莱因哈特低下头，看着这个像是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男孩，他甚至以为他们要接吻了，但是并没有。

“莱因哈特，我想在这睡一晚上。”

“Here’s looking at you, kid. ”＊

莱因哈特对卢西奥说道，声音像裹了一层绒布，低沉却温和。

影碟放到了尾声，卢西奥很快睡着了，床并不大，莱因哈特感觉得到男孩靠近时光滑温热的皮肤，像是融化的巧克力糖。卢西奥熟睡时就像个真正的孩子，不安分地和莱因哈特争夺被子，并缠住了莱因哈特结实的腿。

莱因哈特看着卢西奥，对自己说，留下来吧——

留在天使之城，留在一无所有的贫民窟，留在这个男孩儿的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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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原句出自《卡萨布兰卡》，锤锤这里是一个引用，其实也是一个变相的表白啦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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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计划7与8一起发的，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来…

…先试试看第七章比较纯情的行不行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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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失败了，那么一个无辜的它在这里：

https://www.jianshu.com/p/618da9e136f9